【楼诚】未尽之言
明诚最后还是进了明家族谱。明楼平淡地说出“让阿诚进族谱吧”的时候，明镜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答声“嗯”。
于是阿诚化作了家谱上的两个字，小祠堂里的一块牌位。那夜火车站里，当藤田的子弹朝着明楼飞来时他扑上去推开了大姐，自己却被击中，应声倒地。之后的事情不难预料，明台几枪射死了藤田芳政，他多想陪在阿诚哥身边一刻，却被大姐半劝半逼地赶上了远去的列车。明楼将倒下的阿诚揽在自己怀里，一声声地叫他的名字。
而阿诚抓住大哥的手，没那么些生离死别的废话，只从牙缝中艰难挤出两个字，“……救我。”
明楼赶忙按住了阿诚的伤口止血，大姐在送走了明台后与他一道赶着把阿诚送到了医院。阿诚的求生欲望很强，一路上没闭过眼，始终用枯槁飘忽的视线，把那一点点仅剩的意识聚焦在大哥的身上。可毕竟伤势严重，情况实在不佳，当送到医院时，谁也不知道那干涸的双目中究竟还有没有生命力。
阿诚被送进了急救室。大门在明楼和明镜面前关上，声响久久回荡在医院长廊中，像是落幕余音。数十分钟后身着白大褂的人缓缓推门走出，明镜立刻冲上去询问。而明楼则是远远站着，半倚着那大门对面的墙壁，一双眼乞求般地望过去。医生沉默不语，只垂下头，轻轻摇了摇。
明镜双手攥紧，低下头又慢慢向后转去，抬起哀愁的眼看向明楼。而明楼竟是愣了，像是不能相信自己所听闻的，眼神木讷表情呆滞。他用一只手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低下头又抬起来，四下望望，仿佛是想找人来分享这可笑的戏言。“呵——”他笑得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声音哑着，却响亮而有些刺耳，在走廊里层层回响。“我不信。”他大步上前推开那医生，一脚迈进屋内“我要亲自看看。怎么可能就——”
他唰的一声掀开了蒙在阿诚身上的那块白布。织物落地，露出了覆盖之下的残忍现实。阿诚的脸色白了，眼睛闭了，头有些偏向一边，表情是平静，乃至于有些微笑的。明楼歪起头对上阿诚的脸，不甘心地再次唤他：“阿诚……阿诚！……”
终究还是没有回应。他试探着伸出手指抚摸阿诚的脸，冰凉的触感告诉他这个人已经不会再回应了。他站在阿诚的身前失控地颤抖起来，气息抽噎着，让人不由得担心是否他也随时会倒下。明镜忍不住走近他，轻轻抬手想搭上他的背，但落下的那一刹那，明楼就如同撤去了所有支撑那般，顷刻间，全然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最终是明镜掺着明楼回到了那个空荡的家。他倒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晕了过去，睡过了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八个小时，十多个小时。等他再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下午，隐约听得到大姐和阿香在家里忙着，锅碗瓢盆叮叮当当。他爬起来，有些不稳地走出去，打开门，正撞见阿香从门口经过。阿香看见他，立刻眼睛睁得老大。“哎呀，大少爷醒了！”她高喊着，然后又贴过来抓住他的手，“大少爷快回去躺着吧，给您熬了粥，我端来您多少喝点。”
他点点头，听话地回去床上了。过了不多时大姐进了房间，一碗粥递到他手上。他拿起调羹喝下一口，温润的口感终于让他有了些活过来的感觉。“阿……阿诚呢……？”他嗫嚅着问。
大姐抓着手帕低下了头。“还在医院呢。”她的声音如悬丝般微弱，明楼却听得真切了。“可要……办个丧？”明镜试探着发问，气息细弱蚊蝇。
明楼皱起了眉，垂下头摆摆手打住明镜的话。“等几时！……等几时后再议吧……”他将那喝了一口的粥换到明镜手里，长叹一口气。“容我……容我缓缓……”
明镜点点头。她起身退至门口，轻手轻脚地离去关上了门。留下明楼一人在屋内发着呆。他看向窗外熟悉景象，视线又转到床头那张照片。照片里阿诚还在得体地笑着，可现实是一眨眼之间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了解他承担他一切的人就这么没了。他闭上眼睛仍然无法相信。怎么会呢？他明明那么想活下去，怎么会救不回来呢？
他的思绪开始飘得很远很远。他想起当年自己是怎么把阿诚从桂姨手上救下来，怎么让那个怕生憔悴的孩子一点点有了自我亮了光彩，又是如何与他在这颠簸岁月里相伴前行的……他一手带大的阿诚，是个有理想有觉悟的战士，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正因为此他才会在最后留下一个平静的面容；同时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晓得自己对大哥而言有多重要，所以才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挣扎着求生绝不放弃。只是，明楼总觉得，当阿诚选择说出那句“救我”，决定尝试尽一切力量挽回生命的时候，他同时也就放弃了最后自白的机会。他没说那些生离死别的废话，可这一程总该有些什么想说的，想留给人们的。而这些，终究是不得而知了。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明楼也始终在想着。阿诚会想要说些什么呢？他好奇着，后悔着，灵魂总得不到安宁。每晚入睡前他都在心底念着，“阿诚啊，有什么想说的就在梦里告诉大哥。你不告诉我我总惦念着，睡不踏实。”可这也没什么效果。偶尔几次他也梦到过阿诚，可梦里那个人微笑着，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却传达不到，明楼总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梦的最后阿诚总会笑眯眯地站起身，带着尊敬和亲昵，向他点点头，告辞退去，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明楼再睁开眼，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或许这一辈子是听不到了。明楼心想。阿诚啊，你等着我。我记着这件事呢，等我去找你了，你再告诉我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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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篇文章可以另名为《我觉得我可以再抢救一下（虽然还是没成）》o(*≧▽≦)ツ ……咳咳，不说笑了。写这个是想说，楼诚是一个按套路走会很虐的CP，但是故意逆套路来的话，说不定更虐。
第一次写楼诚文！有bug请温和地指出吧(′▽`〃)。入圈晚产能低，求同好找朋友！来一起玩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