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变得皮厚又嘴甜
 

【楼诚】狐狸(上)

明诚是只成精的赤狐。这篇又是魔幻不现实主义……

 

01

 

明楼送走了最后一位客户,轿车呼啸而去带起尘嚣,方才的笑面与喧哗刹那间便烟消云散,恍如不曾存在过。酒店的高楼在他背后矗立着,像个巨大的怪物,在黑暗中张着富丽堂皇的大口,把来的往的、真的假的笑靥都吞进沉默的涌流中。

 

他走在辉煌之外的阴影下,一路来到寂寥无人的停车场。车是不能开了,他刚刚喝了酒,虽然中途也按着舌根催吐过,但仅仅是他这一身的酒气就逃不过检测。他叫了个代驾,突又觉得夜风太凉,便坐进车里躲避。

 

他躺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客服小姐规范化的营业腔调还在他脑海里回响着……他对客服的声音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因为在那声音里,他隐约听得到自己的影子。热情只是行业标准,卖笑换取生存的本钱;关于这一点,无论你活在哪个阶层,也没有什么不同。他有私人司机的,但不巧今天赶上个传统节日,多少加班费也买不来那小子和家人共享的时间……好吧,那就算了吧,叫个代驾也无妨,这么大的城市,总有些人落得和自己一样。

 

他伸手去发动车子,本意不过是想吹吹暖气,再放点音乐。开关按下的瞬间车灯亮起,然后——有个人影突然重重摔落在他车前。

 

02

 

明楼被吓了一跳,连吐过之后剩在胃里的那点酒都醒了。

 

身影闪过那一瞬,轨迹看来他似乎是从半空中摔下的。可明楼的车停在停车场正中,周围开阔无高楼,从哪跳下来也摔不到这儿。难道是自己撞人了?但他只是启动了车子,半米都没开出去。以防万一,明楼还是下了车绕到前去,究竟什么情况,自己总得看看。

 

车灯投下锐利的光,在灼眼的光下卧着一个青年,鲜血从他受伤的头部汩汩流出。明楼忙喊他、推推他,青年竟醒了过来。他穿着橙红的高领毛衣,身型修长乃至于有些过瘦,双臂撑起身体,爬起来仰视着明楼。

 

“你……你没事吧?”

 

青年摇摇头,圆圆的眼里隐约还笑着。明楼又问:“是我撞到你了?”

 

“不。”青年回话了,抬手按住头上出着血的伤口,“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他指指上面,明楼也向上看,只看到无垠广阔的夜空。……这不可能啊,刚刚也没有飞行器驶过的动静。虽然这说法倒是与他看见的相符,但理性的推断让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更何况,若真是从飞行器上摔下来,受的伤恐怕也不止头破血流这么简单。酒店周遭清醒的人不多,这个神秘人自己的叙述,也未必就可信。他又问:“是……是我突然开灯吓到你了?”

 

青年叹口气,仍是摇头。他试图爬起来,起身到一半又脱力栽下。明楼忙一把拉住他。“我帮你叫急救吧……”

 

“不行。”青年突地焦急起来,“有人在追我。你把我丢下的话,我会死的。”

 

明楼听不太懂他漫无边际的话,但对于这个倒在他车前的伤者,又不能不负责。“那,我要怎么做?”

 

“嗯……”青年略一思索道,“你安置我一晚就行。”

 

03

 

安置一晚倒是好办。毕竟旁边就是星级酒店,他们连大门都还没出去。明楼领着这个按着前额,一身尘灰的青年开了单人间,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高消费。他送青年进了屋,站在门廊最后关切。“你的伤真不要紧?用我帮你看看吗?”

 

“不要紧啊。”青年道,他把一直按在伤处的手拿开,“你看,已经好了。”

 

沾着血污的手挪开,展现在外的是令人惊讶的景象,那处刚刚还在洇着血的伤口现已消失不见,黑红的污迹下俨然已经生长出了健康崭新的皮肤,像是从未受伤过。明楼看呆了,而他的自主意识也跟着一起远去,整个屋里突然被填满了迷惑人心的香气。身后原本开着的屋门突然被风刮上,他无处可逃,也想不到要逃了。

 

周遭一瞬陷入死寂,理性和记忆都淹没在甜腻的香气之中,视野中呈现的尽是扭曲过的画面,猎奇的幻象中唯有青年的形象正常如旧,带着假装正直的疑惑表情向他走来。他应该愤怒,但他不会愤怒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那青年是谁,他该做些什么……所有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溶进连回音都被吸收的黏腻世界中去。理智陷落的同时升腾起不可抗拒的欲望,趁虚而入席卷了每一寸神经。他掐住青年的肩膀将他扔在床上,附身上前将他压在身下。

 

青年睁着眼睛看他,带点得意骄傲地忽闪着,指尖推在他厚实的胸膛却全不用力,不沦为谄媚仍比什么都更蛊惑人心。“先生……”他低声轻吐着,气息仿佛来自肺腑深处,“……可以的……”

 

一语绷断了明楼最后的犹豫。他紧紧抓住一片混沌之中仅剩的真实,劈开他侵犯他,顺从着欲望的呼号将自己深埋其中。他拥抱着唯一的稻草,坠入疯狂的无边暗海。

 

04

 

次日,他醒在晨阳的温暖照耀之中。

 

他揉揉眼,感觉到一丝异常。身上是酒店纯白的被子,枕头也绵软得令人陌生。他在阳光下困难地眯起眼,突然想起昨晚经历的一切,腾地坐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接受记忆中的事实。但也就是坐起来他才发现,昨晚的青年正坐在床铺斜角摆放的扶手椅上,托腮慵懒地看着他。青年眼里流露出的好奇和无防备让他无言以对。“你……”他扶额,把剩下的半句话埋进渗着汗的手掌,“我昨晚是不是……撞了你……”

 

“撞了我?”那青年反问,“没有,呃……有。如果这个‘撞’不是字面意思的话……”

 

天。明楼蜷起身子,偷偷地无声咒骂。“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他认命地穿上衣服,“你是来碰瓷要钱的?还是仇家派来耍我的?你不会有病吧……”

 

“你把我想得也太恶毒了吧。”青年站起身,并不介意地轻声抱怨道。他拿起桌台上放着的圆便当盒,本想打开却又停了手,径直递给明楼。“我不要钱,不是来耍你的,当然没病。我叫了早餐服务,你放心吃,我没下毒——这没拆封呢。我可以给你解释解释,但是这说来话长,看你有没有耐心听。”

 

明楼掂掂手里的餐盒,沉甸甸晃荡着,里面大概是粥。“……你说。”

 

“好。”青年冲他笑起来,坦荡又明亮。“那我们先从最难以接受的开始——我是只狐狸。”

 

青年似乎是看穿了明楼的难以置信,向他证明般地活动活动脖子,下一秒就在细小的爆炸和白烟萦绕中化作了一只赤狐。比大型犬还要小些的灵兽一身火红油亮的皮毛,灵活地在屋里跃上一圈,身后仿佛都落下赤红的残影。重返原点,他又化作人形,这一次保留了兽耳和尾巴。青年冲他晃晃脑袋上的那对毛耳朵。“相信了?”

 

明楼坐在床上,只剩下目瞪口呆。青年悠然说下去:“我正陷在一场战争之中。昨晚,我是被一只恶虎打到了地上。若非遇上了你能让我暂时脱身,恐怕就真要死在当场了。所以,是我得谢谢你。至于后面的事……嗯,我只是必须想个法子把你留下来。当我和人类社会发生交流时,按照规矩,是不可以对我发动攻击的。”

 

明楼摇摇头。他在说什么?每句话都似有逻辑,但因果往来又那么不清不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个妖精?好吧,我看见了,这点我信了。但……什么战争?还有规矩?这些我不明白。”

 

青年笑笑。“这些就更复杂了。时间紧张,我得走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再来找你的话,下次告诉你怎么样?”

 

他打开了房间的窗户,室外高层的清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白纱帘飞舞,橙红毛衣的高挑青年就站在其中,仰面迎着疾风。明楼看着那景象,竟没由来地有些失落。“我……不介意……”

 

“好。”青年回首,冲他粲然一笑,“那么下次,你就叫我……阿诚,吧。”

 

他登上窗沿,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明楼突然伸手叫住他:“等等——!你为何一定要……迷惑我,与你共眠一夜呢?为何不在那时就告诉我这些……”

 

他注意到已经伸在窗外的脑袋垂下了眼,嘴角勉强地勾了勾。“……狐狸本性嗜淫嘛。”青年看着远方解释道,“你就当,是给我补魔了。”

 

说罢,青年向外纵身跃出窗户。明楼仿佛看到一直火红的狐狸在空中撒开了四蹄,轻快而灵敏地飞奔跑远,消失不见。


T. B. C. 

试着发一下,反响不好的话后半截就大纲灭文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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